今天實在太想睡了,早上發狠請假去睡覺。
在冷氣開得很強的西雅圖看自殺論文,耳邊充斥轟隆轟隆的煮咖啡聲,看著看著突然思考起自己的現在。
 
讀自殺論文對我來說是很挑戰的,前三章都還好,到後面研究結果與討論時,就得先深呼吸一大口氣才走得下去。
質性研究的關係吧,很多的訪談對話、生命經歷,很多的敘說。
不像看量化研究那樣的簡單明瞭,結果一翻兩瞪眼--顯著or不顯著,質性研究帶出的是更多的感覺。
過去從閱讀中一滴一滴的滲漏,閱讀像是揭露瘡疤,也像是自我撫慰與療癒。
每次想到這個,總是矛盾。
過去的苦痛與現在的憤怒同時席捲而來,並存。憤怒自己為什麼到現在還在講這件事、為什麼還被影響、為什麼這麼懦弱,不快點穩穩的站起來。
 
所以,跳回現在。
當無法以Cl的視角感受時,就只好跳回Co的視角看自己。
 
前幾天ertaisuban對我說,27-30歲是教師工作的倦怠期。
是阿~我倦怠了。
(從我這學期每天上班都想睡覺、動不動就請假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。)
 
為什麼這麼沒勁勒?在行政的位置上,為什麼這麼坐立難安?
因為太累?no。
因為壓力太大?no。 
因為老闆太機車?no。我已經練就一身不爽就擺臭臉、心情不好還會對他怒吼兩句的能耐。
想了又想,除了對學校輔導環境的無奈和辦公室氣氛的複雜(這些我相信你們已經聽我咒罵過太多次),是和個案的關係吧。
 
輔導組長,可以很累,也可以很閒。
因為所有的個案都是你的,也都不是你的;看似什麼都知道,其實什麼都不知道。
那是一種有點縹緲的關係--我不斷談論、聽別人談論著我所不認識的個案。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皮是靜,我一概不確定。
訊息的來源很多(有時還會互相矛盾),但很少是我親眼所見。
我知道個案身邊每個人對個案的想法,唯獨不知道個案對自己的想法--這才是最重要的吧。
真要卯起來認真工作,把A說的話確實轉達給BCD,再把B說的話轉達給ACD,再把C說的話轉達給ABD...........光這樣玩就可以玩很久,忙死你。
但重點是,說了又如何呢?
這不是輔導,更不是諮商...........可能.....連諮詢也談不上。了不起算是.......資訊傳遞吧。    整個虛掉。
所以,這學期不玩了。
 
這樣的角色與我的個性相去甚遠。
我不喜歡介入我不認識的人、我不知道的事、我沒見過的物,但我卻得憑藉著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淺薄言談,決定個案的轉介對象。
當然,隨隨便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過得去,畢竟學校本來就不是個太講求精確的地方。
只要我不太求完美,不太堅持,坦然接受自己混一點、無能一點,我想我也可以在這個位置做得輕鬆又愉快。
 
偏偏,我自己跟自己過不去。
不願當個虛浮的訊息轉運站,不想明明沒見過這小孩卻得決定他的去留,也不想當收仁愛收容所的保母。
我不要問題導向的空泛對話,也不要在談論個案時感覺很虛。
我想貼近、分享孩子的生命,那是實實在在的感受與感動,是我真的認識你這個人、我真的努力透過你瞭解你。
 
然而,這也是令人害怕的關係。
害怕的是自己的能力,擔心「我可以嗎?」。
論文裡說,相較於醫院精神科醫師、社工師,諮商師是孤獨的。
恩,我同意。諮商工作是孤獨的。
撇開保密原則不談,輔導老師的背後並不像教授上課說的那樣完美,有傳說中的輔導團隊在撐腰、分擔責任。
加上我對導師、家長的不信任,一對一的諮商室裡,只有我們兩個。
這是危險的。是關係深化的機會,也是挑戰與責任。
但,我願意嘗試。
 
我一直相信自己在這個地方能有一些事可做。
也許不是太了不起的事,對別人能有多少幫助我也不確定,但至少應該有些我做得到而且對得起自己的事。
不想只是蹲在原地唉聲嘆氣,抱怨環境的惡劣,然後兩手一攤一籌莫展。 
也不想明明覺得在這個位置上,應該可以有些改變或作為卻發現自己做不到。
無奈的情緒會拖垮我的熱情,我需要找到一個更能自我掌控的位置。
 
希望,我的相信是真的。
希望,這學校能有一方角落,讓我可以努力成就自己、成就別人。

(如果校長看到這一段話,會不會比較甘願放我走?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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